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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说黄岩] 既有诗情画意,又有人间烟火—— 官河古道踏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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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5-26 09:22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IP:浙江省台州市
千年永宁,千年官河。黄岩自唐上元二年始(675)设永宁县,天授元年(690)改名黄岩至今,官河古道都与黄岩人民不离不弃,患难与共。黄岩人民投桃报李,为她吟诗作赋,倾诉情感,感恩之心溢于言表。

官河乐章

黄岩乃人间乐土,有洞天福地,历来很少遭受因朝代更替所带来的战争苦难。这要感谢两位历史人物,一位是献土保民的吴越王,另一位就是保境安民的方国珍。唐末五代黄岩属吴越国,公元978年,末代国王钱俶为了避免战乱,主动“纳土归宋”。在此之前,藩镇割据,战乱频仍,吴越国采取保境安民和“休兵息民”的战略方针,重农桑、兴水利,使两浙之地有一个较长的稳定发展时期,黄岩就在这时候开始修凿官河。北宋著名文学家苏东坡称道钱王有保卫两浙之功,并说“其民至于老死不识兵革;四时嬉游,歌舞之声相闻,至于今不废。其德于斯民甚厚。”

从吴越国开建官河,历代官民继往开来,续修官河不辍,功不可没。曾任海澄知县的临海人王毂作《浚河歌》记录了这一丰功伟绩:

黄岩志载元祐中,邑人罗适官浙东。

奏建三闸通水利,周洋黄望与永丰。

沿至淳熙闸已敝,提举复来朱文公。

捐钱万缗增五闸,长浦鲍步及蛟龙。

陡门委山递相次,南北一水常贯通。

相地更开五支河,城中利便施无穷。

开鑿未竟公迁去,勾龙昌泰始克终。

绍熙李公又增置,清浑二闸计愈工。

从此黄岩称乐土,高下俱获饱三农。

……

这些诗句叙述了开凿官河的年代与盛况。诗中的朱文公即家喻户晓的朱熹,他奏请朝廷拨款修建六闸,阐明“黄岩熟,则台州可无饥馑之苦”。他还亲力亲为,披星戴月活跃在治理官河第一线,甚至来不及归邸,借宿民居,《夜宿洪亭长家》就是他的“日记”:

才到秋来气便高,雁声天地总寥寥。

客怀今夜不成寐,风细月明江自潮。

圣人仁心,善始善终,朱熹履新还不忘荐举林鼐与蔡镐主事官河治理工程,经多年的努力,官河六闸终于修建成功。饮水思源,后人多有诗篇歌以颂之,如清代山阴(今绍兴)人吴尊皋《喜黄岩河闸落成》一诗,赞美罗适和朱熹:“幸得罗与朱,建闸各有意。清浊不想混,膏泽永无匮。”清代山阴名士吴修龄有《书黄岩河闸志后》诗曰:“殷勤及民事,疏凿功不磨。”

沧浪櫂歌

留住官河,记住乡愁。在农耕文明时代,我们须臾离不开官河,官河和我们的生产生活息息相关,除了农业水利和渔业,还有交通。古代交通南船北马,江南水网密布,主要的交通工具就是大大小小的船只,官河就是当时的“高速公路”。至近代甚至有“小火轮”在官河穿梭。

这些远去的画卷,梦中的乡愁都被铭刻在官河“沧浪櫂歌”里。官河尽心尽职地灌溉着两岸良田,滋润着黎民百姓,引发了历代文人骚客诗兴大发,呼朋唤友,官河击楫。这其中不乏寓居客籍人士,当地秀才鸿儒,和在黄岩走马上任的父母官们。

宋代著名诗人左纬就住在东官河西畔山亭街。左纬,字经臣,号委羽居士,他和侄子左誉、左鄯时称诗坛“三左”,成为南宋初期黄岩的文坛佳话。左纬和好友刘安上相约乘船同访招提寺,招提寺即天长寺,位于天长南路施平桥里,如今天长寺旧址尚在,寺南50多米远的地方,还有一放生池,可以想象当时天长寺的规模不小。当年左纬从山亭街家门口乘船沿东官河可直达这里。夹岸鸟语花香,小桥流水人家,于是乎,对酒当歌!刘安上赋诗一首《和少伊同左经臣湖上作》:

共访招提去,轻舟漾晓风。

水光云影里,山色酒樽中。

刘安上,字元礼,永嘉人,绍圣四年(1097)进士,时蔡京擅政,安上抗章,并慷慨陈言:“斩京头以谢天下,斩臣头以谢蔡京,臣死之日,犹生之年。”展示了他大义凛然的气质。

官河上不仅有游船,还有渔船。张羽的《题渔村夕照图》,将一幅渔舟唱晚图呈现在我们面前:

野水青山远,汀州锦树鲜。

渔舟新雨过,晒网夕阳前。

张羽,字孝翊,号羽南,明代土鼓屿望族张氏裔孙,家在官河柳桥边,参与修编明《永乐大典》。年关将至,张羽从金陵返乡,途经杭州时,遇见乡人郑伯辉和张廷绶,三人搭伙买船返家,一路风雪交加,舟车劳顿。但临近黄岩,见到家乡十里梅林,顿时欣喜若狂,两眼放光。他在诗中写道:

岁暮承恩归故邱,相逢偶在浙江头。

潮生南渡同登岸,日落西陵共买舟。

风雪萧萧蓬底坐,江山历历客中愁。

连朝倦涉天台路,忽见梅花豁两眸。

“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我们的官河上亦有四通八达的客船,可能还有定时航班。南宋永嘉状元王十朋就因为耽误船班而留宿在庆善寺。县河就在庆善寺东面,乘船出行非常方便。王十朋《宿庆善寺》:

刚被篙工误,迟留一日装。

川涂隔浩渺,灯火乱昏黄。

呼仆回行李,寻僧宿上方。

山前十里雪,夜入梦魂香。

古代黄岩城内干河和五支河贯通大街小巷,澄江和三大官河环绕城郭,成为典型的江南水乡泽国。明代著名哲学家黄绾的儿子黄承忠曾在江上自驾游,乘一叶扁舟,从城北永宁江,过常丰闸,入东官河,至南门驶入南官河,停泊委羽山下,登上第二洞天;抑或乘舟沿西江直奔委羽山,在司马季主钓台附近上岸,寻访刘奉林驾鹤升仙之地:

澄江江上早潮平,独放扁舟绕郭行。

东望沧溟三岛碧,南登委羽一峰青。

当然,官河上少不了夜航船,邑人蔡元镕,字季迪,号陶山,康熙南巡曾献赋,获赐锦缎。且看他描写城北的《澄江晚棹》:

棹打西风急,篷穿夜月幽。

更阑还不寐,倚枕听江流。

元朝诗人潘士骥不仅写有《黄岩八景诗》,还为我们留下了“玉虹横处隔市喧,夜痕冷浸青青天”的《西桥冷月》和城东的《东浦暮帆》印象:

江天漠漠夜濛濛,黄帽出没菰蒲中。

人家篱落有惊犬,月吐未吐江涵空。

西桥蔡氏后裔,官至大理知府的蔡绍科记录下泛舟到城南的景象。《春日与友人泛舟登委羽》:

潮涌江门促进舡,兰桡共泛小壶天。

云迷远岸鸥群卧,雪喷洄澜渔网牵。

明朝邑人林儒奴,更是将我们带到一个人人艳羡,水墨画般的人间仙境:

短蓑圆笠雪盈头,芦荻花边夜泊舟。

一尾鲈鱼一樽酒,半江明月半江秋。

官河古道,渡口码头,熙熙攘攘,有在此迎接好友的,也有送别知己的。明代被大文豪王世贞称赞为“东越才子”的蔡荣名,他就曾在渡口“系马杨柳东渡,操舟莲子西湾。”也曾码头《送徐泗亭少府还东越》:

一櫂入云边,双旌送画船。

雨声惊灌木,霁色媚遥天。

清代诗人王者香则在河面上悠闲自在,放流垂钓:“抱琴随水远,下钓羡鱼肥。”

清代举人阮培元也曾偷得半日闲,欣赏着河面上船来船往:

潋滟波光二月天,岸花灼灼草芊芊。

和风拂袂春江暖,人在桥头看放船。

南宋著名江湖诗派诗人戴复古的《黄岩舟中》,也有人说是白玉蟾所作,尚待进一步考证。白玉蟾原名葛长庚,南宋金丹派南宗的创派人,嘉定年间曾为皇帝讲道,被封为紫清明道真人。戴复古也好,白玉蟾也罢,这首《黄岩舟中》将官河乐章推向高潮:

满船明月浸虚空,绿水无痕夜气冲。

诗思浮沉樯影里,梦魂摇曳橹声中。

星辰冷落碧潭水,鸿雁悲鸣红蓼风。

数点渔灯依古岸,断桥垂露滴梧桐。

古道诗韵

流传民间的佳对“白溪白鸡啼白昼,黄岩黄犬吠黄昏”,描写的正是官河古道繁忙的景象。燕基的“大鸡前行小鸡逐,大鸡得食呼喌喌,小鸡已入苍鹰腹”弥漫着人间烟火味。骚人墨客,雁过留声,人过留名,留下了许多脍炙人口的诗词歌赋。

宋代杰出水利学家罗适(1029~1101),字正之,号赤城,宁海人,宋治平二年进士,任两浙路提刑时,在黄岩建造了石湫、周洋、永丰、黄望四闸,为台州建闸之滥觞,在诗词上也颇有造诣。他的《无量塔院》:

招提临古道,窣堵压孤山。

十里梅花树,都来一望间。

“招提”就是天长寺,寺院原以塔名,称“无量塔院”,后于宋大中祥符元年(1008)赐额“天长”,改名天长寺。“十里梅花树”正是黄邑有名的古道“十里梅关”,古人多有吟咏。状元王十朋有“梅花十里眼,竹叶一杯肠”,戴复古有“十里梅花生眼底,九峰山色满胸中”等诗句。

清代黄岩知县王憕,在《十里早春》中,更是写十里梅花而不提梅字。

永宁山下路,十里飞香雪。

幽亭无点尘,到此心同洁。

美人月下来,孤客堪愁绝。

明代天台进士夏鍭《黄岩路》,堪称浪漫与实景的完美结合:

两舍鸡声篁竹地,数椽林影白云村。

千山北望连华顶,万壑东行到海门。

渡日烟曛留短焰,道旁冰雪霁微痕。

诸家酒赋经年断,去坐方岩仔细论。

古道之美,正如明弘治时任黄岩县主薄的钱恕诗中描写:“何处更寻真阆苑,此间便是小蓬莱。”

古道之美,在高僧宗泐的笔下是渔樵耕读:

耕田村外归,抱书窗下读。

读书期业成,耕田待秋熟。

一饭充朝饥,所愿良亦足。

圣贤日相亲,志不在干禄。

白水涵春陂,青灯照茅屋。

宠辱吾不知,门前羽山绿。

在明代哲学家黄绾的笔下是孩提时美好的记忆:

楼开烟雾澄江曲,江南江北相望足。

忆昔少年邻舍时,共骑竹马颜如玉。

邑城花厅王氏后裔王子绶放下小南门纸扇如是说:

午睡醒来又夕阳,蝉声高树动新凉。

却抛小扇横塘立,风动绿云荷叶香。

无锡明代进士邹迪光笔下的黄岩是令人神往的:

百里黄岩界,居然是上腴。

锄岩牛抱犊,巢壑鹤哺雏。

桧老多空腹,榆寒已剥肤。

耕耘能自乐,不道有蓬壶。

晚清著名画家蒲华给我们描绘了一幅秋日山水画卷,清丽脱俗,颇有意趣:

紫菊花枝压鬓斜,薄衣未为晚寒加。

隔河有阁临秋水,人立西风看落霞。

南宋进士范成大,与杨万里、陆游、尤袤合称南宋“中兴四大诗人”。他在春暖花开时节,游览黄邑九峰名胜,竟流连忘返:

万树梨云白满天,桃花几点破红颜。

春风吹遍黄岩里,数尽峰头不肯还。

古道之美,女诗人卢德仪“偶向梅花深处过,暗香疏影正黄昏”。女词人严蕊则情醉桃花源:

道是梨花不是。

道是杏花不是。

白白与红红,别是东风情味。

曾记,曾记,人在武陵微醉。

后皇嘉树

黄岩乃中华橘源,三国时就已开始栽种柑橘。官河古道之间,柑橘是一道金闪闪的光芒,岂能无诗?南宋台州知府曾宏父的“一自温台包贡后,洞庭罗浮齐避席”,充分说明黄岩乳柑品质比洞庭与罗浮产的橘子更胜一筹。

传说南宋理宗年间,黄岩蜜橘进贡到朝廷后,谢皇后设宴御赐嫔妃一起品尝享用,嫔妃们纷纷将橘皮藏于宽大的衣袖中,手揉其皮,香雾溅到酒杯上,凝为乳霜,故称其为乳橘。一如戴复古的“百果之中无此香,青青不待满林霜”,朱熹对蜜橘也赞誉有加:“君家池上几时栽,千树玲珑亦富哉。”

明代黄岩神童章克震,八岁能诗,谢铎曾以纸扇命题,立就:“流水往来急,青山远近奇。相齐恐相失,冒雨过桥西。”提学副使赵宽命他作橘诗,也是一挥而就:

珠样团圆金样黄,洞庭湖上傲秋霜。

剥开皮肉香生手,陆绩怀时出九江。

黄岩蜜橘筑墩栽培系统,被列入第五批中国重要农业文化遗产。早在四百年前,明代历史地理家、旅行家徐霞客游雁荡经黄岩时,一句“未解新禾何早发,始知名橘须高培”,就将黄岩蜜橘这一与众不同的种植特点“记录在案”。

官河古道在雁荡天台之间,吾家在官河古道之间,既有诗情画意,亦有人间烟火,惊艳了时光,温柔了岁月。官河古道,我们踏歌而行!

来源:今日黄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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