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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青山绿水,历史可追溯到后晋。美丽的温岭古村竟是“矽肺村” ,已有10多位村民在痛苦中死去,至今仍有10位村民被病痛折磨。
庆恩王村是个古旧的小山村,海拔在200米左右,去过村里的人,都说这里风光很好,很幽静。
村子位于温岭城东街道,很多温岭人也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个高山村。按照历史记载,这个村子的形成可以追溯到五代十国的后晋天福三年(公元939年),距今已有1000多年了。
村民住宅大都保持着六七十年代甚至更早些的风格,留着岁月的痕迹。多数房子空置着,主人已到山下生活或常年外出,只在假日和闲暇时回老宅看看。
小村四面环山,四季常绿。
就是在这么一个美得赏心悦目的小山村,在最近的20多年里,被村民形容成“恐怖”的矽肺病却在这里潜伏,然后爆发。
村委会主任陈志方痛心地说,每年村里总有一两个村民会死于长年积累的矽肺病。曾经一度有20多位村民,在身强力壮的时候,被查出患了这种病,然后慢慢在病痛中离世。
到现在,全村依然有10位村民被病痛折磨着,随时都有死去的危险。
30年前,埋藏下隐忧
陈志方说,患矽肺病的村民曾经都是采石工,当时去做这个工作的,都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
上个世纪70年代末,随着改革开放,庆恩王村的男人们不满足于在生产队赚工分,开始外出打工,除了有个别做生意的,其他都跑去各个石矿采石头。
村民们说,当初在生产队一天能赚8毛钱,而采石工一天的工资至少有2块钱。那个时候,温岭长屿硐天景区还在继续开凿硐群,需要很多的采石工。
当年参与开凿硐群的共有三四位男村民,其他的男村民则去了村子下面的采石场,还有些去了黄岩的一个石矿。
可以说,那个时候去做采石工成了一种“荣耀”,因为赚的钱多,而且需要一副好身板。
但是,他们在采石头的时候,不知道这个工作将给自己的生活带来多大的损害,只知道埋头苦干,甩开膀子干,也没有戴口罩等防护设备。
从那个时候开始,采石过程中的粉尘悄悄进入了他们的肺部。
曾经最强壮的基本丧失劳动力
采石的工作,在庆恩王村一直延续到上个世纪90年代末。此后,没有人再去从事采石工作,原因是,有人死了,死因与采石的工作有很大的关系。
陈志方说,第一个发现身体不适的人是个单身汉,死的时候才40多岁,名字已经记不得,只知道是姓项。
杨礼荣今年55岁,跟死去的项某在同一个地方采石。他也是一个单身汉,至今未娶。
杨礼荣说,大概在10多年前,突然有一段时间发现自己的体力下降很厉害,从山下走到家里,要坐下来休息好几次。“发现身体不对之前,山上山下来回几趟都不会喘大气,当时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走不动。”
也就是那个时候,项某的身体也开始出现问题。没过一个星期,项某就倒下了,送到医院以后,才知道两个肺上的气孔全部被堵住了。“他还吐血,最厉害的一次是吐了3个袋子的血,而且还是黑色的。”杨礼荣说,住院不到5天,项某就死了。
因为杨礼荣的病情还不算重,身体总算拖到现在,但是楼梯已经走不动了。所以十几年来,他几乎没有怎么下过山。
杨礼荣告诉我们,这些年来,总有一两个村民因为这个病离开人世,现在算下来还有10位患病的村民活着,但身体状况都是一年不如一年。
今年61岁的陈玉富的情况算是最严重的,目前正在杭州看病。但是,他的侄子说,医生告诉他们,陈玉富的病情估计熬不过年底。
59岁的陈云利的情况也不容乐观,基本上也是在等待最后的时刻了。
陈志方曾经算过,患有矽肺病离世的村民,去世时的平均年龄在50岁左右,最年轻的,40岁出头就不在了。
无法医治的恐怖病,只能等死亡的到来
2005年,陈志方第一次当选为村委会主任,那时,他就想为患有矽肺病的村民做点事情。
2007年的时候,陈志方跟街道联系,希望能帮助这些患病的村民减轻病痛。街道也同意了,说先把患病村民的名单和情况统计一下,可是,经过一年的统计、上报后,最后还是不了了之。
这让刚上任的陈志方很是心痛。“我很想帮助这些村民,可我也无能为力,村里每年的收入为零,没有钱能拿出来救济他们。”陈志方说,采石工早年攒下的辛苦钱后来都基本用在看病上了,但因为这个病无法根治,一旦停止治疗,身体只会越来越差。
今年50岁的项冬青也是采石工之一,年轻时,因为腿有残疾,一直单身。到30岁的时候,稍稍攒了一点钱,总算是娶了一个智障的妻子。让他绝望的是,生下来的儿子也是智障。
原本靠他采石头赚的钱,一家人还能过日子,可是结婚没过多久,他也检查出得了矽肺病,从此一家人就失去了基本的收入来源。现在,项冬青一家只靠在山上种点蔬菜、粗粮,勉强过日子。
项冬青说,自己的病情还算是轻的,应该还能活一些时间。“可活着有什么意思,我觉得很累,要养家,拿什么养家?”
因为村子正在进行高山移民,原本有500位村民的村子现在只剩下不到40人,其余的都搬到了山下,或者搬到温岭其他地方生活。
已经移出深山的村民说,但愿这次移民是一个全新的开始,也希望历史带来的苦痛不会重演。
只是,正受着苦难的患病村民,还将继续煎熬度日。
台州商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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