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挥彩笔颂台州 ——读民族英雄戚继光写台州的诗

乘风

民族英雄戚继光骁勇善战，用兵如神，歼灭倭寇，保卫台州。战斗间隙，他还挥毫赋诗，歌颂台州。歌颂台州人在強敌面前宁死不屈的清风劲节（如《过清风岭节妇寺》），歌颂台州人民发扬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的精神，战后生产自救，取得丰硕成果（如《天台道中柬林尹》）；戚继光遇雨，由大雨想到天河水，由天河水想到洗甲兵，坚信抗倭斗争一途会胜利(如《船厂阻雨》)等等。他的诗慷慨豪迈，自成一家，字里行间洋溢着强烈的爱国主义精神，给我们鼓舞斗志增添力量。

戚继光的诗流传下来的有250首，大部分收录在他自编的《止止堂集》卷上，小部分收录在《戚少保年谱耆编》中，也有零星散落在他战斗过的地方，他的诗名被赫赫战功所淹没。

戚继光作于台州，或与台州有关的诗歌，除上面提到的三首外，还有《关岭寺有感》《巾帻山》等20多首，限于篇幅，现将其中5首作些简介，以飨读者。

□郑钦南

《天台道中柬林尹》

乱后遗黎始卜家，春深相与事桑麻。

绿云万顷无闲地，浪说河阳一县花。

这首诗题目叫《天台道中柬林尹》，诗是嘉靖三十九年(1560)暮春，戚继光率兵追歼倭寇路过天台时，一路所见，有感于心，寄给县尹林耀的一首七绝。

诗中热忱讴歌勤劳的天台人民发扬自力更生精神，积极开展生产自救所取得的丰硕成果，“乱后遗黎始卜家，春深相与事桑麻。”战乱之后，老百姓陆续返乡，积极从事农业生产。“绿云万顷无闲地，浪说河阳一县花。”这里的天台，不仅仅指天台县，因为，天台是台州郡望，代表整个台州。“绿云万顷”，形容一望无际的农田翠浪平铺丰收在望。“无闲地”，没有荒芜的土地。能种上庄稼的都已种上，并且长势良好。“浪说河阳一县花”，河阳，古县名，即今河南省焦作市孟州市。河阳一县花，喻地方之美。典出北周庾信《春赋》：“河阳一县并是花，金谷从来满园树。”说的是西晋潘岳任河阳县令时，满县栽花。后遂用“河阳一县花”喻地方之美。“浪说河阳一县花”，看到台州绿云万顷之美后，就不要再说“河阳一县花”了。因为台州之美远远地超过河阳之美。表达了诗人热爱台州、热爱台州人民的深厚的感情。

《船厂阻雨》

春雨下危墙，烟波正渺茫。

好山当幕府，壮士挽天潢。

鸟立林边石，人归海上航。

驱驰还我辈，不惜鬓毛苍。

这首诗题目叫《船厂阻雨》。“船厂”，即嘉靖三十九年，戚继光在临海、海门和松门开办造船工厂，督造亲自设计的新式战船。至次年春三月，共造成战船44艘，为建立强大的水师创造条件。阻雨，被雨所阻。船厂阻雨，戚继光视察临海造船厂，回府时被大雨所阻，赋《船厂阻雨》诗。危墙，危，高。危墙，高墙，即台州府城墻。下危墙，城里城外，春雨绵绵。 好山，北固山，俗称府后山。当：对。幕府，旧时将帅办公的地方，典出《史记·廉颇蔺相如列传》：“以便宜置吏，市租皆输入幕府，为士卒费。”这里指戚继光参将府署。 挽：引。天潢，天河，形容雨很大。挽天潢，暗喻洗甲兵。戚继光从大雨联想到天河水。从天河水联想到洗甲兵。诗圣杜甫说得好，“安得壮士挽天河，尽洗甲兵长不用。”预见抗倭战争一定会胜利。“驱驰还我辈，不惜鬓毛苍。”我们这些人南征北战，为国家奔走效力，两鬓灰白也毫不可惜。戚继光借雨抒情，表达了对国家的耿耿忠心。

《关岭寺有感》

圣治于今天地宽，危岑何事尚名关。

客中幞被因秋薄，月下禅钟入梦闲。

寒水绕溪喧古树，晴烟破曙满空山。

平生却遗群鸥笑，一片孤忠两鬓斑。

这首七律诗题目叫《关岭寺有感》，是戚继光率兵追歼倭寇夜宿关岭寺时，看到山名和关名所引发的感想。

“圣治于今天地宽，危岑何事尚名关”，朝廷的仁德遍及四海，这里的高岭为什么还要用“关”字来命名？关岭，山名，在天台县与新昌县之间，天姥山主山。关岭寺，关岭上的佛寺。颔联写山高天寒，幞被单被，战士们却都不怕冷。山林寂静，月光如水。夜半钟声声声传入枕戈待旦的戚继光耳中。颈联写寒冷的溪水绕过古树林下山奔流发出喧闹的声音，凌晨，升空的烟岚划破了满山的曙色，高耸入云的关岭风光如画。当他看到溪边安闲觅食的鸥鸟时想到，鸥是水鸟，是隐逸之士的象征。“平生却遗群鸥笑”，这个“笑”字，既流露了诗人对隐逸生活的欣赏，但更表达了他要卫国杀敌、消灭倭寇的乐观豪迈的思想感情，看似矛盾，故说“遗群鸥笑”。 “一片孤忠两鬓斑”，孤忠，忠贞自持的人。典出宋曾巩《韩魏公挽歌词》：“覆冒荒遐知大度，委蛇艰急见孤忠。”戚继光将青春和热血献给卫国保民的抗倭大业，在频繁的战斗中两鬓渐渐斑白。结尾两句，使我们听到了诗人内心的独白：让群鸥笑吧，笑我傻吧，笑我一片孤忠吧！

《过清风岭节妇寺》

清风名岭复名寺，往事依然动客悲。

岭下年年驰驷马，何如节妇荐江蓠。

这首诗题目叫《过清风岭节妇寺》。“清风岭”原名青枫岭，因岭上多青枫而得名。后因纪念临海王氏(太府卿王卿月七世女孙) 而改名清风岭。宋德祐二年(1276)，元兵入台州，杀死王氏的丈夫与公婆，元兵千夫长(相当于团长)见其美姿容，掳而欲强之，誓死不从，佯称待丈夫与公婆丧服期满方可。千夫长乃命俘妇守之。行至台州与绍兴交界的青枫岭时，王氏乘间啮指血书诗“君王无道妾当灾，弃女抛男逐马来。歧路不知何日尽，孤身料得几时回?两行怨泪偷频滴，一对愁眉锁不开。回首故山看渐远，存亡两字实哀哉”于崖上，乃投崖而死。四十多年之后，到了元英宗至治（1321-1323）年间，朝廷为了社会稳定，表彰了王氏的事迹，称她为“贞妇”，台州郡守专门在青枫岭上立祠纪念，并将青枫岭改名为清风岭。戚继光率兵追击倭寇路过清风岭节妇寺时，对王氏的清风高节深为感动，非常钦敬，认为王氏虽然早已乘鸾仙去，但她永远活在人民的心中，“岭下年年驰驷马，何如节妇荐江蓠”，清风岭下那些乘坐驷马高车的达官贵人虽生犹死，远远不如岭上节妇寺中老百姓年年用江蓠祭献的节妇王氏。“荐江蓠”，称颂王氏留芳百世。

《巾帻山》

春城东去海氛稀，城畔人烟绕翠微。

山麓高楼开重镇，辕门晓角起晴晖。

九天云气三台近，百里江声一鸟飞。

极目苍茫忆明主，吴钩高接斗牛辉。

这首诗题目叫《巾帻山》。“巾帻山”，即临海城里的巾子山，俗称巾山。这首诗作于台州大捷之后，倭患消除，老百姓过着太平的日子。“海氛稀”，海氛，喻倭患，海氛稀，倭患基本平息。戚继光遥望东海，心潮起伏。报效国家，永远不放松警惕。“吴钩高接斗牛辉”，吴钩，吴地出产的弯刀，以锋利著称。这里借指宝剑，宝剑的光辉高接斗牛，形容戚家军军威之盛，表达了戚继光报效国家威镇海彊的坚强决心。

戚继光的诗清新自然，舍蓄形象。句句金玉，字字珠玑。读戚继光的诗是一种高雅的精神享受。不但能启迪智慧，增长知识，还能陶冶情操，提高修养。春温秋肃，潜移默化。文笔增华有望，身心获益无涯。

来源：台州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