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园巷忆旧

台州黄岩百晓

花园巷是黄岩城里一条僻静的小巷，它南起仁风乡即石板路与避饥巷（现通称仁风路）交汇处，北至横街，与天长街（现天长南路）南部一段平行，相距不足百米。

旧时，在这条大约200来米长的小巷里，两旁大部分被高墙和橘园所占，住户屈指可数，但却有着很深的文化底蕴。巷的南口，隔着石板路，有一座古老的宅院，即为仁风乡，它是具有800多年历史的古代乡政府治所。南口西边，从现在的福利院至清福堂东首小河边，是一片稻田，其间有一口一亩多水面的池塘。池塘北边一二十米外，即是至今仍保存完整的清朝军机章京王彦威故居“奉常第”。

王彦威，原名禹堂，是清朝同治九年举人，官至太常少卿、军机处领班章京。他与继子王亮耗时近半个世纪，辑编成书的《清季外交史料》，主要为光绪、宣统两朝各种外交事件和涉及的相关的重要内政，使晚清外交的官方档案文献得以合成完璧。“奉常第”现留石刻门联为“礼义之门是称世族，廉让所宅乃曰仁风”，门额“望著瑯琊”，为清代著名书画家、当年寓居黄岩的赵之谦手笔。门联与门额镂空灰雕，装饰厚重，有一种肃穆之感。

“奉常第”坐北朝南，大院北边有一口池塘。池塘形如砚台，方山华盖与文笔双塔倒映池中，尤如双笔入砚，逐名砚池，巷以池名为砚池巷。光绪十九年，邑人林丙修以岁贡应浙江乡试中式经魁，次年联捷成进士，遂在巷北重修大院，题名“进士第”，撰有门联“古砚池蒸云五色，远峰门映笔双枝”。

“奉常第”与“进士第”隔池、隔巷，两第相辉映，砚池边上乃是墨汁横流。“奉常第”与“进士第”虽然都在花园巷边上，但两大宅院的东边临花园巷处，均是高墙耸立，除砚池巷东口外，两大宅院的高墙连绵近百米，占了花园巷西边一大半的地段，让花园巷显得更加幽静。

花园巷南口东边，南支河北岸围墙内，是一片橘园和菜地，抑或这里就是传说中的花园，花园巷由此而得名。园地北首，差不多与巷西“奉常第”相平行的是黄岩晚清时名人王子绶故宅，亦即王家老宅。

王家老宅坐北朝南，北边临斗鸡巷，第一个台门朝南，第二个台门朝西，直对花园巷。门额“紫阜交辉”，与方山上的紫云峰（华盖峰）和阜云峰（文笔峰）双峰呼应；门联“但愿乌衣门巷守，敢将珠树子孙期”，“乌衣门巷”原为贵族居住之地，这里希望保持望族门第的长久繁华；“珠树”出自《山海经·海外南经》，这里喻为俊才。此联风雅，见景见情。

王子绶为清代诸生，父葆初，字莲生，也叫莲叔，曾经任职定海和上虞教谕。晚清榜眼黄岩人喻长霖曾赠词王子绶，其中有：“三百载诗礼传家，况后荆树联芳，世德绵长冠吾邑。”之名句。老百姓中也有顺口溜盛传，“小南门头白直溜，有事要问王子绶”，足见王家在乡里的威望。

王家老宅台门离花园巷约30多米，门前弄堂还有朝南的三座小台门，其中，在一座小台门上写着一副门联：“自顾无长策，空知返旧林。”门额：“海天渔舍。”这副门联直接引用了唐代诗人王维五律《酬张少府》中的颔联，由榜眼喻长霖题写。据传，“海天渔舍”主人王玱，字雪渔，号息山，民国元年县议员，南川卷烟特税局长，曾任黄岩锦江诗社社长。

王家老宅北边为斗鸡巷，巷北即为黄岩知名道观“东极宫”，里面住着众多道姑。这里的道姑除了在道教上有一定知名度外，还为黄岩传统的绣花业作出过贡献，她们办的绣花厂从上世纪50年代开始，先后延续几十年，为黄岩培养了一代又一代的绣花能手。

东极宫的北边是一片橘园。从王家老宅到这片橘园，前后亦近百米，除了斗鸡巷西口及东极宫靠橘园处开有一扇小后门外，临花园巷的均为墙壁。此处可谓静中又静。

花园巷的北口是横街，斜对面是前殿后巷的南口。北口西边有一座大宅院，东边散落着陈姓、牟姓等几户人家，南面是项家北墙。项家大门朝西开，对面是这一带仅有的一户江姓农家。

项家大院，黄岩人称之为项家里，其实是一个破落人家。整个大院占地面积很大，但很不规则；地上建筑物少，也不上档次。临花园巷这边，应该是大院的主院，台门没有一点气派，只有一幢约有六七间朝南的二层楼房，还比较新，东边还有几间平房，作为辅助用房。

二层楼房与平房连在一起，一字排开，两边也没有什么厢房，在楼房前面是一块用青石板铺就的道地，显得很整洁。项家主院人丁不旺，东边只有两位男性老者，靠近花园巷这边有几个小孩，给项家主院带来了朝气。

项家主院道地东面至东墙边，南面直至南墙边，是很大一片的园地，种有橘树，也有菜地，墙边地角还有长年存在的苎麻等植物。公社化时，生产队在项家主院办起了公共食堂，几百人围在这里吃饭，曾让项家主院热闹了一阵子。

项家大院里还有几处独立的小院，有些已经倒塌久年，只剩下遗址。只有东南面两个小院还比较完整，除了当年我家居住的一个小院外，最东南还有一个小院，有一块园地紧靠解家西墙外，南边与王家接壤。从大院的东北角至东南角，斜线长度近百米。

我出生在项家里，那时我家小院住进了很多解放军。据我的兄长们说，那时候的解放军，虽然都是从北方过来的，说的话不是很能听懂，但待人很和气。

那年，那天，我是在后半夜降生的。我的第一声哭声，惊醒了院子里所有解放军，一到天亮，我家门口就被解放军“包围”，大家七嘴八舌竟然都猜中我是男的，让我母亲感到从没有过的喜悦。当我满月以后，解放军们都争相来抱我，我成了战士们的“掌上明珠”。

黄岩古城里的花园巷，花园巷的老家，是我难忘的记忆！




来源：今日黄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