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风夜，房子被冲毁，却无一人伤亡 ——上桧村党员干部抢险救灾二三事

黄岩百晓

8月14日，“利奇马”过境第四天，宁溪镇上桧村的灾后自救工作已步入正轨，这个窝在宁溪大山中的小村庄，在台风夜遭遇了惊魂一刻——山体滑坡导致溪流改道直冲民房，屋虽毁，人却安然无恙，由于及时转移，居住这个区块的36名村民毫发无伤。
台风过后，水、电、网、路全部中断的上桧村，宛若一座海中孤岛，自救工作再度成为镇村干部的一道难关，面对恶劣的环境，众志成城，力搏风雨。如今，遍体鳞伤的上桧村正在逐步抹平伤痕。
14日，记者四进上桧村，探寻发生在这个小村里的故事。
“你要是不肯走，我也不走”
上桧村地处宁溪镇偏远地带，四面环山，易受地质灾害影响，加之村民居住分散，常住人口以高龄老人居多，转移工作难度较大。8月9日，台风登陆前夕，依据镇政府安排，由上桧村村“两委”干部、驻片领导、驻村干部等16人组成的应急小队，兵分四路劝离危旧房住户。
“上午9点差不多开始去做村民工作，通知他们撤离，大部分村民还是比较配合的，吃完午饭就陆续赶到避灾点，但是也有不少人在跟我们‘打太极’。”驻村干部王小红回忆。
由于近年来没有超强台风袭击台州，台风警情往往“雷声大，雨点小”，不少村民有了松懈心理，不愿住到避灾点，在转移工作中，各组都遇上了几个不配合的村民。村民郑九军就是当时不愿转移的人之一，他的房子由木架和简易铁皮棚组成，强风一吹就容易倒，属于典型“危房”。“当时说台风大，但我想想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年没出过事，感觉有点吓唬人。”看到如今的受灾情况，郑九军不免一阵后怕，对驻村干部何斌鑫的感激之情也更深了一些。
原来，当天上午何斌鑫一行到他家通知撤离转移，郑九军并不愿走，虽然嘴巴答应，却依旧住在家里。午后，村干部再一次前往村民家中“回头看”时，发现郑九军仍在家中，众人再三强调台风的危害性，在劝说半小时后，郑九军再次和村干部们打起了“哈哈”。
晚上6时左右，风雨逐渐增强，何斌鑫在清点人数时发现郑九军还没有到达安置点，他立即招呼两个同事，又一次赶往郑九军家中，“这次绑也要把他绑走！”令人哭笑不得的是，心大的郑九军已经躺在床上进入了梦乡。
“醒醒，赶紧跟我走！”“你们怎么又来了，我说了住着没事。”“不行，雨越来越大，住这里我们不放心，今晚你不走我也不走，你睡哪儿我睡哪儿！”或许是何斌鑫“三顾茅庐”的决心感动了郑九军，最终，他在工作人员的护送下转移到了安置点。台风期间，郑九军的简易铁皮房被台风吹倒，假使没有何斌鑫的执着，这又将是一场屋毁人亡的惨剧。
在上桧村，诸如郑九军这样的村民并不少，面对村民们的不理解与侥幸心理，镇、村两级严格执行“人员大转移”行动，确保“应转尽转、不漏一户、不留一处”，全力、全面保障村民生命安全，本次抗台救灾期间，上桧村共转移危旧房村民80余人。
“你搬了我才能安心”
8月10日凌晨，台风“利奇马”在温岭登陆。与此同时，76岁的村民方何件也经历了一场死里逃生，由于雨势过大，方何件所在的“外屋”区块出现山体滑坡情况，不断掉下的泥块阻隔溪流形成堰塞湖，大水不断积蓄，侵袭了“外屋”的每一处，“我发现的时候水都没到大腿了，当时就怕自己死在这，幸好小辉他们来救我。”方何件激动地说。
当天凌晨3点，外面已是狂风暴雨，看着窗外雨势增大，内心忐忑的村党支部书记方军辉决定再次带人外出巡逻，这一执着，救下的是3户5口人的性命。3点10分，在巡逻小组路过方何件老人独居的住房附近时，方军辉发现该房屋虽然位于地质灾害点外，但是上涨的水势已经淹没进出的道路，严重威胁房屋安全。
“雨势这么大，积水又深，必须马上转移！”方军辉立即将巡逻组分成两路，他带领两名党员干部前往方何件家救援，王小红等人继续巡逻。起初，三人打算从原先的小路趟水进去，快速将老人救出，但没走两步，方军辉便遇上了险情，“当时方书记走在我前面开路，突然人一倒就往水里冲，我赶紧拉住他，不然水这么急就冲走了。”参与当晚救援的何斌鑫说。
老路太危险，那就另辟蹊径，方军辉当机立断，从另外一侧积水较少、水流较缓的小路进入，成功来到方何件家将老人背出。在安排一名村干部将老人送回安置点后，方军辉又与王小红等人紧急汇合，前往另外两户人家转移人员。
74岁的村民方志何家地势高，房子也不是危房，老人觉得不转移也没问题，面对劝说，他颇有些不以为然：“没事的，以前都是小风小雨就过去了，水最多没到小腿肚。”
面对老人的固执己见，驻村干部王小红却一改往日亲和的态度，强硬地对老人说：“我不管你觉得有事没事，你搬了我才能安心，命重要还是房子重要？”一边说着，一边和方军辉一起将老夫妻带出房子，一人背着一个前往安置点。
就在最后5名村民撤离不到半小时的时间里，该区块发生了大面积山体滑坡，洪水直冲村庄，26间民房被冲毁，13间民房被夷为平地。由于转移及时，包括方何件、方志何老人在内的36名村民都躲过了一场屋毁人亡的悲剧。
“我们出去求救，不会让你们受困”
天色渐亮，风雨声慢慢减弱，肆虐的“利奇马”似乎已经远去。村里主道、农田被淹，山洪仍在咆哮奔腾，远处外屋区块的房屋隐隐少了几幢，入目之处，一片竹林被拦腰折断……当方军辉等人从避灾安置点走出时，看到的是满目疮痍的村庄。
“我当时看到这样的场景，心里真的有些害怕，说不上来的滋味。”王小红五味杂陈地告诉记者，许多村民看到房屋被淹，急着想要回家清点损失，村干部极力安抚。在外出探查情况后，更令他们担忧的事情出现了——台风导致村里的水、电、通讯全部阻断，通往外界的道路严重塌陷，面对严峻的形势，方军辉和王小红当即做出决定，“爬山出去，到附近村庄求救！”
在安排部分干部留守安置点照顾村民后，10日上午9点不到，方军辉、王小红及村支委方斌冒着风雨踏上了“求生之路”，恶劣的天气情况，导致原本就不好走的山路变得更加泥泞难行，没走几步，三人便黄泥满腿，举步维艰。
“山上有很多树木被打倒，折断的树枝树木很容易划到人。”王小红说着，还给记者看了她腿上的伤口，几道三四公分长的伤口散布在小腿上，有的已经结上了薄薄的痂，有的还未完全愈合。
从上桧村到公路，需要走近一个小时的路程，对一夜未眠的三人来说，是不小的挑战。“当时就一个信念，赶紧到有信号的地方，必须尽快求救！”大风裹着雨打在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汗水，再累再想休息，三人都不敢停下。
一路上，信号时断时续，他们只能争分夺秒将村里的情况汇报给镇政府。“小红，阿斌，快把手机拿出来看看，有没有信号了？”逆风前行，方军辉等人要时刻拿着手机关注通讯信号。在翻过一座山后，他们终于走上公路，令人心中一沉的是，公路上也有多处塌方，求救之路依旧困难，在走过一处塌方点时，由于风力太大，又没有注意脚下的路，王小红差点摔倒跌落断路，幸好方军辉两人眼疾手快，紧紧抓住了她。
9点58分，在王家店村，王小红成功将灾情全部上报。10点15分，一连走了六七公里、筋疲力尽的三人抵达凉棚村稍作休息，此时王小红的腿已经遍布伤痕，方军辉的脚踝也被雨鞋磨破了一大块皮，鲜血不断渗出。
在一同外出求救的村支委方斌的手机上，记者看到了一个被APP记录下的数据：8月10日，共行走17.49千米。这个数字在近日的数据图表中遥遥领先，我们似乎也可以从中窥见台风当天，这群坚韧又有担当的干部们，为救灾抚民竞相奔走的身影。
救援信号发出后，很快，宁溪镇镇长杨毅、武装部部长刘欢欢携带第一批救援物资，徒步赶往上桧村救灾。当天中午，就顺利抵达上桧村，随后，又陆续来了两批救援人员，及时解决了上桧村物资紧张问题。
“无论如何，我们一定会帮大家重建家园”
“何件，房间里进过水的电器现在千万别用，水淹过的东西不能用了就扔掉，被褥枕头这些生活用品晚点给你拿过来摆好，你别心疼钱。”8月14日上午，雨过天晴，王小红、方军辉等镇村干部正挨家挨户查看灾后整理情况，抗台抢险只是序曲，灾后自救、重建家园才是小村庄如今的“重头戏”。
趁着好天气，村民们正陆续将浸水的床铺、被褥和各类生活用品拿出来晾晒，18户无家可归的重灾村民，则翘首期盼着村干部许诺的活动板房，“明天挖掘机来平整土地，土地平整完后，就可以开始建房了。”方军辉说。
这几日，上桧村的受灾群众们也收到了来自各地各界的关心——广州商会、台州市海外侨团、滨江小学爱心团队等相继来到村里进行爱心捐助。在他们的帮助下，对于尽快重建家园、安置村民，方军辉和党员干部们有了更多的底气与把握。
村委会主任方小昌细数了连日来的工作，从早到晚都安排得满满当当，“11、12号我们去村里各家各户清点了损失，联系了工程队进来修复水电通讯，还安排了人喷洒消毒水做好防疫措施。另外，外屋山体滑坡的地方，我们自己和村民一起在疏通水道，目前已经基本把积水排出去了。”
截至目前，上桧村外出道路已成功修复，电力与通讯信号成功恢复，临时用水已经接通，灾后重建工作正有条不紊地进行。接下来，村里将组织全体党员开展自救活动。
14日中午，记者离开时，上桧村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大黄狗懒洋洋地趴在村道上，村民们或是在家中清理房屋，或是三五成群聚在树荫下聊天休憩，一片平静安详的景象，只有山洪退去后留下的断壁残垣和村“两委”干部不断奔走的背影，还在不断提醒众人刚刚经历的那个风雨交加的台风惊魂夜。

来源：今日黄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