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墨飘香小山村

黄岩百晓

从宁溪街出发，沿着半岭溪旁的公路，向东南方向前行4公里，记者来到了宁溪镇金岙村。村口，一块岩石赫然醒目，上面书写着“金岙村”三个大字，落款是骆恒光。这是三十多年前，村民黄美舟在杭州邀请书法家骆恒光所写。
这虽然是一个位于西部山区的小村落，交通相对不便，却有三四十个村民喜欢写字作画。
一
虽是酷暑，金岙村文化礼堂建设却毫不停歇。在正在建设中的文化礼堂三楼，一个大房间的墙上挂着很多村民创作的字画，写字桌前，村民们围在一起，挥毫拨墨。
“这是黄秋田，今年80岁了；这是张志斌，今年62岁了……”金岙村党支部书记黄文健一一介绍。
黄秋田和张志斌是金岙村诸多书画爱好者中的佼佼者。他们有一个共同点，都曾是油漆工。过去的油漆工和现在的油漆工定义有所不同，他们做的是木床、柜子、衣箱等家具，更多的是要会写字作画，如此才能在上面雕刻、涂画，设计并加工出精美的家具。
当时，黄秋田的父亲是黄岩西乡有名的油漆师傅，字写得漂亮，画也画得好。黄秋田耳濡目染，常常跟着父亲学写学画。“后来我读书时，见几个老师的字写得好看，也常常依样画葫芦跟着学。”他说，在学校里，因为喜欢，练得多，他的字画名列前茅，还常常为班里出黑板报。
后来，他考大学落榜，开始跟父亲学做油漆工。“人物、山水、花鸟、走兽等都要学，我平时一有空闲就练习，努力提升水平。”黄秋田说。期间有一段时间，油漆活少，黄秋田还去城里画保温杯外壳，画过兰花、梅花、山水、动物等。
退休后，黄秋田常常在家练习字画，以写字临帖为主。如今，他腿脚有些不便，手也变得没劲，但是看到其他人都在写字，他就心痒痒，依旧常常拿起毛笔。他说：“只要还能写，我就会坚持下去。”
虽然黄秋田写得少了，但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昔日跟着黄秋田做油漆工的晚辈们，已经成了村里写字作画队伍里的主力军。
二
相比较而言，张志斌走的路略有些不同。他也是自小喜欢字画，那时的书法课上，老师若是觉得哪个字写得好，就会在上面画个红圈圈。张志斌得到的红圈圈，永远是全班同学里最多的。
他常常在家练字，他清楚地记得，那时的墨汁1角一瓶，毛笔5分一支，而纸则用旧报纸。后来，他就跟着黄美舟学做油漆工。杭州、嘉兴、湖州……他奔波在各地，结识了沙孟海、朱关田、骆恒光等大家，并收藏了一些他们的字画。
后来他回归故里，依旧不忘练字。一直以来，他的字帖只有一本，便是上学时学校发的欧帖，一练就是五十多年。直到五年前，区里送文化下乡，书法家鲍澄文和何常曦来到村里，教授村民写字，他才知道了更多和写字有关的知识，也知道要临摹名家字帖。
练字的过程中，废寝忘食是常事。几年前，他为了参加沙孟海书画展，曾多个晚上一练就是天亮。
如今，他临摹的有历朝历代的各类字体，写得字也越来越大气。几年前，他还加入了区书法家协会。他说：“现在老了，我就以写字画画为乐，也不想参加什么展览，纯娱乐。”
三
村里有一座长廊，其匾额上的“毓秀廊”三个字，是村民黄伟所书。黄伟今年42岁，写字作画已有三十多年了。
“小时候，身边有很多写书法、作画的人，比如黄美舟、黄秋田，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我也很喜欢写字作画。”黄伟说，他依然记得小时候逢年过节时，他们都会现场写字作画，将作品挂在铁丝上，让村民们挑。而他，就站在一边看得津津有味。
最让黄伟有所感触的，还是他的祖父。“我爷爷以前是教师，他的案头总是摆放着颜真卿的字帖。他今年94岁了，还在坚持写字。”黄伟告诉记者，那时，他的爷爷在富山任教，周六回家时，往往要走十几公里的路，到家时早已满头大汗。他总是拿毛巾擦一把汗，来不及喝口水，就开始写字。黄伟不解，就问：“这么累了为何还要写字？”爷爷就说：“写完就不累了，这是心灵的放松。”
后来，黄伟考上黄岩师范，在学校里攻读美术。选择这个专业，除了受村里氛围熏陶和自身喜好外，也和他的“大哥”有关。这位“大哥”是黄美舟的儿子黄远，也是黄伟小学五年级的班主任。黄远和黄伟年纪相差不大，在学校外，黄伟就和村里其他同龄人一样，叫他“大哥”。当时，黄远已小有名气，常常在村里作画，让黄伟深受影响。
毕业后，他曾和祖父、叔叔一样，在学校任教。后来，他不仅得到本地名家的指点，还在工作之余，赴杭州跟着名家进行系统学习。
四
走在金岙村，路过一户人家。老式木门紧闭，门的上半部分中间留出一块白色的木板，上书：湖光山色如镜，云消雨霁江舟。“这是黄美舟的家，门上的字是他徒弟张志斌因为思念先师所写的。原先另外一扇门上画着一只老虎，现在已经模糊不清了。”黄文健介绍。
此外，记者还看到很多人家门柱上都贴着手写的对联。“这些对联基本上都是村民自家人写的或者是邀请其他村民写的。”黄文健告诉记者，村里会写字作画的人多，源头有两点：一是昔日村内油漆工匠多，二是村里从事教育者众多。这些人往往都会写字或者作画，受他们影响，他们的子孙基本上也会。因此，村里形成了浓厚的书画氛围，进而影响更多的村民。
现在，金岙村文化礼堂正在建设中，但是这个平台已经开始运行，村里采购了许多笔墨纸砚，供村民写字作画。文化礼堂完工后，村里会邀请名家来举办活动，指点村民写字作画，不断提高村民的书画水平。
黄文健觉得，写字作画，还要从孩子抓起。黄文健自身受影响很喜欢写字，常常在家练字。他的子女也喜欢书画，女儿今年20岁，已经考上中国鲁美学院，儿子今年11岁，也参加了美术培训班。“我们要传承书画精神，打造书画村庄，举办书画活动，让村中的孩子们也可以从小感受书画的气息，真正喜欢上书画。”黄文健说。

来源：今日黄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