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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雪仿佛酝酿了很久,几个星期来一直是雾气蒙蒙,遮天蔽日的气象,连带着迷离冷清的雨丝。昨天中午开始,下起了雨夹雪,仿佛是一场冬雪来临的前兆,雨夹雪好像是不能称之为雪的,只有纷纷扬扬的飘逸白雪才是真正的下雪了。
早上醒来,窗外还是黑蒙蒙的,看表却已是七点多了,没有雨声,心里想这是不是要下雪了。果然,一出门便有依稀的雪点轻柔地敲打在我的棉袄上,顺着肩膀、袖子滑落,小雪点仿佛乐此不疲地在我的袖子上做着滑滑梯的游戏,仿佛还能听得见它极其细微的笑声。上班的路上,在一家小吃店吃了早饭出来,小雪点已经慢慢地蜕变为片片飘逸的雪花了,仿佛快乐的孩童在瞬间已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在空中翩翩起舞,那飘逸的裙裾在天空中分外轻盈。仍不住伸手去接那纷飞的雪花,那些已有了雪花模样的小精灵。突然间很想很想发泄期待已久的愿望得到实现的兴奋,很想仰着头看雪花飞舞在原地快乐地打转,大声地告诉全世界的人,下雪啦,终于下雪了!看着身边步履匆匆的行人,终于还是遏制了这个冲动。
记忆中,关于雪印象深刻的有两场,一次是十多年前的一场大雪,怎么下起来的已不清晰,只记得正月里我生日的那一天地上已经积了很厚的雪,那一年我们刚好开同学会,结束后已很晚,那个一直和我保持默契的男孩,送我回家,一路上踩着厚厚的积雪,吱吱呀呀的声音掩饰了我加剧的心跳,关于雪的话题也终于缓解了紧张的情绪,我不敢看他的眼神,我只是低头看脚下的积雪,踢着雪堆,扯着雪的话题,长长的胡同,暖色调的路灯光就这样陪伴着两个清涩的孩子走过雪地,那是一份多么美好的记忆,因为情节里多了一个雪的铺垫,仿佛就从很多记忆片断里脱颖而出,占据了想要回望的空间,至今想来依旧温暖。
另一场原本要写进我的采访手记的,但一直来都没有静下心来好好整理,今天,这雪又勾起了回忆。就像现在的江南难得下雪一样,每一场雪都是那样令人兴奋,可那一年,因为一段采访经历,雪的印象融入了一丝悲伤。那一年,也是企盼好久的雪都没有来临,原以为看到雪已是那个冬天的奢望。好在一次去山区采访,终于幸运地遇到了雪。那次采访的内容是跟着领导去慰问山里的困难户。那座山海拔多高已记不清,就知道山里的温度至少比市区里的要低上5度以上,所以当市区没有下雪的时候,那里却幸运的遇到了雪。我们去的一户人家,境况凄惨,一位母亲,丈夫早逝,守着天生智障儿子度日,不能离开半步,甚至要靠刚成年的女儿在外打工贴补家用。进门时,母亲正和智障的儿子围着火堆取暖,家徒四壁,没有电灯,屋里一片黑暗只有火堆的光亮,看到有人来访,母亲说着凄惨的身世不禁泪如雨下,印象最深的是一句,母亲恨恨地说:“本来自己还可以出去打工过得好些,现在被儿子绑住,不敢离开半步,怕一不留心孩子就有闪失,这样的苦日子没有尽头,有时真想狠下心来把儿子送进福利院。”母亲说这句话时,智障的儿子在一旁憨憨的笑着,这个已经14岁的孩子,瘦骨嶙峋,看起来象7岁的孩子,浑身瘫软无力,脑袋耷拉在肩上,可他的脸上还在微笑。母亲说这些狠话时,却仍不时地帮孩子整整衣领,擦擦鼻涕,举手投足充满慈爱。倘若只是身体残疾,母亲可能还有盼头,可面对智障的孩子,希望又在哪里,说是送到福利院,但陪伴了14年的母亲又怎经受得住这种牵肠挂肚的折磨,这种无望和不舍的折磨更是让母亲无所适从,唯有从孩子一脸的憨笑中得到慰籍。冬日里的一份关心,只是荧光一闪,漫漫长路却还是要母亲去坚强面对。
走出那道门,回望那间破旧的石头房,母亲无助的眼神和孩子憨笑的脸总也挥不去,那一场雪仿佛便同着不可磨灭的记忆融合在一起。回来的路上大雪纷飞,但走在山路上心已沉重,没有了来路的兴奋。如今每每下雪,仍在心的角落里牵挂着那位命运坎坷的母亲,不知道,这个雪天她和孩子是否依旧围着火堆取暖,在相互的凝视中,在相依为命的寄托中有一点点美好的憧憬。或许,今天,山里也下雪了,她会不会给孩子堆雪人,打雪仗,暂时忘却生活的艰辛、、、、、、
2008年1月17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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