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博德高儒者称 ——晚清榜眼喻长霖

黄岩百晓

喻长霖像



喻长霖书法



喻长霖殿试策（局部）

在黄岩，“喻榜眼”恐怕是无人不知、无家不晓，因为他是自古以来黄岩科举功名最高者、学子的榜样。

喻长霖（1857—1940），字志韶，黄岩县焦坑仙浦喻人。其父喻西塘，号兴云，为人仗义，正直好学，著有《疏竹园诗钞》。咸丰十一年（1861），为防土寇入侵，喻西塘组织村落防义局，训练团兵，修筑壕堡，以保护村民的生命财产安全。后在与土寇奋战中殉难，其事迹载入《浙江忠义录》。母亲王氏是晚清经史学家、教育家王棻胞妹，熟读经史，贤惠明理。面对劫难，王氏变卖家产，赎回被土寇绑架的喻长霖，从此一家人全靠她纺织为生。她既要孝敬年逾七旬的婆婆，又要担负教子读书的重任。喻长霖曾绘有《寒机课读图》，并作诗曰：“回首髫龄失怙时，寒机课读母为师。青灯断杼论长恨，白发司饔惯短炊。”母亲劳苦课读、兄弟朝夕相伴的情形跃然纸上。

16岁时，喻长霖进入九峰书院，师从母舅王棻夜读经史，日习小楷。王棻对他要求严格，关爱有加，从而为其科举中榜打下了扎实的基础。20岁时，喻长霖回家乡松岩山石峰洞读书，他认为“养气读书在专一”，于是贴出《独门谢客词》，后四句是“静则生明，勤能补拙，敬谢嘉宾，勿入吾室”。寒窗苦读如此，一时在当地传为佳话。光绪十一年（1885）中举人，光绪二十一年再中进士，殿试一甲第二名榜眼及第。王棻在得知外甥高中榜眼的喜讯时，为此题诗《四月廿五闻喻甥子韶榜眼及第口占四绝》，其一曰：“榜花乍放眼初明，电报吾甥第二名。为有儒先真事业，不贪温饱负平生。”此诗传递了亦舅亦师的王棻由衷的喜悦之情和拳拳的劝勉之意。

喻长霖中榜眼后，按例授翰林院编修，兼国史馆协修、武英殿和功臣馆纂修。光绪二十二年（1896），他利用榜眼的影响力为宁海县筹款，围筑成一道长2169米的海塘，开垦良田3157亩，老百姓叫它“六敖里塘”（今属三门县），为了纪念喻长霖，故又称“榜眼塘”。

戊戌变法前，喻长霖与康有为就人与法的关系问题有过一段争论。康有为说：“非变法不能自强，有法斯有人，法为人之祖父，人为法之子孙。”喻长霖则说：“法非人不能自变，有人斯有法，人为法之祖父。”两人各执己见，互不相让。

光绪二十七年（1901），喻长霖为台州占山为王的武装头目周坚忠说情，并请台州总兵余宏亮将之收编为部属。光绪二十九年，由张百熙举荐，出任清宗室觉罗八旗第三学堂提调、八旗高等师范学堂国文教习、译学馆伦理教习。光绪三十年，受浙江巡抚聂缉椝聘请，任台州学务处总理兼三台中学堂监督，并创立黄岩公学，为台州教育事业改革创新尽心尽力，培育了一批有用人才。光绪三十二年，喻长霖被派任浙江两级师范学堂监督。光绪三十三年十二月，赴日本考察学务，回国后不久即奉派充任光绪实录馆纂修。光绪三十四年六月，任京师大学堂庶务提调。其间，其所著的许多文章，都是研究中国教育史、北京大学校史和喻长霖教育思想的重要文献。正如著名历史学家顾颉刚所说，喻长霖《惺諟斋初稿》中“《文钞》卷四有《与刘幼云京卿书》《京师大学堂沿革略》《大学堂师范预科毕业告诸生文》数篇，将来编中国教育史或北京大学史者所宜取材也”。其中《京师大学堂沿革略》是最为详备的北京大学的早期历史，客观地记述了北京大学从草创到发展壮大的风雨历程。而《大学堂师范预科毕业告诸生文》虽受当时国粹主义思潮和京师大学堂新的教育宗旨“忠君、尊孔、尚公、尚武、尚实”的影响，具有保守主义的倾向，但却表达了一个正直而有良知的知识分子忧国忧民的情怀。喻长霖希望借传统文化回归来达到凝聚人心、激励学生爱国热情的目的。他强调师德，重申官德以及应有的社会责任感，至今仍具有十分重要而深刻的社会意义。宣统二年（1910），任京师女子师范学堂总理（校长）。资政院成立后，被选为硕学通儒议员，授四品衔。

辛亥革命后，袁世凯多次请喻出任要职，喻均予谢绝。1914年，受聘担任浙江通志局提调，参与通志编纂。孙传芳盘踞浙江时，三次到吴山请其出仕，喻以终身不事二君辞谢。1926年，主修《台州府志》，至1931年成书140卷，此志被称为台州方志的集大成之作。

喻长霖晚年客寓上海，矢志著述，并与吴昌硕、章梫、况惠风、赵叔孺、夏剑丞等成立“淞社”，卖文鬻字，留下了大量墨宝。1940年逝于上海寓所，终年84岁。著有《惺諟斋初稿》《清儒学案》《古今中外交涉考》《清大事记》《九通会纂》《经义骈枝》《两浙文征》等18部经史著作，并整理舅父王棻的《台学统》和《柔桥文钞》出版。

喻长霖擅长诗文和书法，在全国各地留下许多名联、碑记。民国初年，游雁荡山时，曾为其雄奇景色所倾倒，在灵岩寺作有一副楹联：“山雁荡，水龙湫，洞石佛，百二峰，拔地凌云，海上名山称第一；左展旗，右天柱，后屏云，数千仞，神工鬼斧，灵岩胜境叹无双。”只用了66字，便概括了雁荡山的全部胜景，令人叫绝。喻长霖还曾为杭州关帝庙题联：“有汉一人，有宋一人，百世清风关岳并；奇才绝代，奇冤绝代，千秋毅魄日星悬。”真可谓是荡气回肠，堪称佳构。喻长霖还为家乡九峰公园之桃花潭镜心亭题有一副对联：“何人会得春风意，载酒时作凌云游。”

喻长霖一生主要从事教育和著述，其身上体现了传统知识分子以天下为己任的高尚情怀。晚清著名学者俞樾得知喻长霖为官清廉爱民，人品书品俱高，曾书赠一联“学博德高儒者称，荷香风善圣上清”。

来源：今日黄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