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铣佚诗辑考

黄岩百晓

曾铣（1500—1548），字子重，号石塘，浙江黄岩人。嘉靖八年（1529）中进士，初授福建长乐知县，后升任监察御史，巡按辽东。平定辽阳、广宁、抚顺兵变后，擢大理寺丞，迁右佥都御史，巡抚山东。三年后，改抚山西，官至兵部侍郎。嘉靖二十五年（1546），总督陕西三边军务，提出“复套”主张，因政治斗争被诬入狱，嘉靖二十七年（1548）被杀，成为一个悲剧人物。隆庆初年，曾铣平冤昭雪，追赠兵部尚书，谥襄愍。
作为科举出身的著名军事家和封疆大吏，其军事思想和抗击蒙古事迹载之诸多史籍，毋庸置疑，但其传世诗文却不多。据史料记载，曾铣留下完整的著作只有《复套议》二卷，其他只有一些零星的诗文，特别是其传世的诗歌少之又少。为此，笔者翻检了大量的明人诗文集，如《明诗综》《明诗别裁集》等，均找不到曾铣的一言片语。由清代著名学者朱彝尊汇编的《明诗综》是中国明代的诗歌总集，共一百卷，收录明洪武至崇祯年间历朝诗人以及明亡后遗民及殉节大臣共3400余人的作品，也不见曾铣作品的一鳞半爪，给人的印象是进士出身的曾铣不会写诗。
其实不然，在研究曾铣的过程中，笔者翻阅了其原籍地黄岩、入籍地扬州及为官地的大量方志后发现曾铣还是留下了一些诗歌作品，现辑录并简单考证如下：
一、山东巡抚任上1首
《登岳》：石璧连云紫翠重，天工削出玉芙蓉。泉流不断千峰雪，岭道常悬万丈虹。岱岳有灵昌国祚，台臣何补愿年丰。登临自觉尘襟脱，九点齐烟一览中。
此诗出自明代查志隆编辑的《岱史》卷之十六《登览志》，署名“曾铣都御史扬州人”，当创作于山东巡抚任上，具体时间不详。
二、山西巡抚任上12首
1.《涉县阅边作》：群山叠叠锁烟霞，一水环流路更斜。萧寺依岩尘不到，台臣驻节思无涯。经营总为狂酋计，保障谁开大将牙？堪羡樽前李叅伯，慇懃设险为皇家。
2.《题屏翰楼》：欲舒华夏愤，何日展长图？经略才难尽，驰驱志不夺。王师终薄伐，士女定来苏。终夜弹长铗，天生不我徒。
第1、2首诗出自嘉庆《涉县志》卷八《艺文》，第1首署名“明曾铣石塘河南巡抚”（“河南巡抚”有误，应为“山西巡抚”），第2首署名“曾铣”，具体创作时间不详。第2首后有当时河南巡抚魏有本和诗《和曾大中丞屏翰楼作》：皇明全胜地，近复壮边图。将令威行远，君恩誓不孤。敢辞精力瘁，惟欲士民苏。慨古贤良者，青编重此徒。
3.遥望雁门关，山高不可攀。飞鸟青嶂底，人在白云间。虎豹千群壮，貔貅万灶闲。中原如此险，保障独惭颜。
4.庙貌巍峨重雁门，武安当日著威恩。从来御寇膺多士，羡尔勋名宇宙府。
第3、4首出自明廖希颜编纂的《三关志》（明嘉靖二十四年刻本）之《地里总考》“雁门关”条下，均无题，具体创作时间不详。
5.载饬干戈，载除弓驽。未遑厥居，爰遏其虏。男弃而耕，女荒而组。岂无室家，戎事靡盬。
6.皇明当天，惟时之午。孝友张仲，文武吉甫。有仓粼粼，有士俣俣。纲之纪之，何用弗堵？呜呼宁武!
7.百雉名城绕万山，宫墙高并数峰间。圣朝武略兼文事，应有斯人起懦顽。
第5—7首出自明廖希颜编纂的《三关志》（明嘉靖二十四年刻本）之《地里总考》“宁武关”条下，其中第7首是曾铣为“宁文书院”而作，均无题，具体创作时间不详。
8.昆仑万里入西埏，表作名关势更县。西带河湟隆汉业，东联云朔隔胡天。控弦自昔称雄镇，设险而今儗极边。东胜受降成怅望，将军何日勒燕然。
9.漠漠龙沙塞草黄，天声此日已张皇。毡裘落落应宵遁，戈甲森森映日光。疏筑谩劳当职事，保釐深愧古人良。车书一统期无外，仰赞吾皇儆怠荒。
10.《与王总兵巡边》：历览多形胜，长城北北陬。寸心期保障，群策恊营谋。丫角初留宿，青阳更驻骝。风尘趋草垛，昏黑又偏头。
第8—10首出自明廖希颜编纂的《三关志》（明嘉靖二十四年刻本）之《地里总考》“偏头关”条下，其中第8、9首无题，具体创作时间不详。
11.《同刘兵宪督水至河口赋山川之盛》：青峦翠壁几周遭，虎踞龙腾气势豪。万木萧森掩日月，一泓清澈照戈旄。乾坤雄杰应千古，人世驱驰愧二毛。仰视飞鸿霄汉际，翛然清兴欲翔翱。
第11首出自乾隆《五台县志》卷八《艺文志》，署名“明三边总制曾铣”，具体创作时间不详。
12.《大通寺见芍药》：底事匆匆春已阑，花时每惜赏花难。翻怜野寺风光别，麦已黄时见药栏。
第12首出自《钦定四库全书·山西通志》卷二百二十六《艺文》，署名“曾铣”，具体创作时间不详。
三、陕西三边总督任上1首
《登红山墩望套次南溪韵》：嗟哉河朔地，几载别中原。司马辞枢筦，莱公去北门。请缨身未老，倚剑志犹存。指顾王廷去，须成远近村。
此诗出自道光《榆林府志》卷四十九《艺文志》，具体创作时间不详。
四、临刑诗1句
袁公本为百年计，晁错翻罹七国危。
《涌幢小品》卷之二十《义仆》记载：“王环者，曾石塘铣之仆也。方临西市，作诗曰：‘袁公本为百年计，晁错翻罹七国危。’功虽未就，其志可哀。”此诗句即出于此。
上述曾铣的15首诗作，以律诗和绝句为主，大多创作于边地戎马生涯的间隙，颇有“边塞诗”遗风，大气豪迈，情感炽热，家国情怀喷薄于胸，报国之志跃然纸上。由此可见，曾铣文韬武略兼具，既是一位极具天才的军事家，还是一名颇有风格的诗人。只不过他的诗大多被淹没在历史的尘烟里，散佚或被人遗忘了。笔者辑录诗篇，数量虽少，但歌以咏志，亦足以还原曾铣之慷慨人生。

来源：今日黄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