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饭

禅樾堂主

隔壁的王大妈走了!走时眼睛睁得大大的，扭曲的脸上写满了忧伤。在她的旁边，是半碗还未吞下的冷面条，许多苍蝇还在碗边不依不饶地飞舞，让人看了顿生无尽的忧伤。
听说抗日战争刚结束那年，9岁的王大妈就在战乱与饥饿中失去了双亲，她就被属远房亲戚的王伯伯家带去做童养媳。全国解放那年，还未满14岁的她就和同是苦命的王伯伯结合在一起。到三年的困难时期就连续生下了五男三女，后来由于缺粮短药夭折了一男一女。最后她与王伯伯在饥饿中像燕子一样把剩下的6个儿女拉扯大。
王大妈的6个孩子成人后，大儿子和小儿子在村子里修地球，二儿子是小学教师，三儿子是当地政府的领导，与我是邻居。两个女儿在十五六岁就远嫁四川，平时也很少回家。王伯伯去世后，四个儿子商量好了，一年之中每家轮流给她住一个月，说叫做吃轮饭。每到月底，她要到她下一个儿子那里去，他们给她穿好了衣服，由已经进入老人的行列的儿子背上一个小包裹，然后搀扶着王大妈，好像是送一个小孩踏上流浪的旅程。
每天下班我都看见王大妈用轮椅坐在她儿子家门前的一棵树下，没人跟她说话，连她的两个待岗分配的孙子都不理她。她的双眼没有泪滴，每天都是呆呆地望着远方，好像远方才是她真正的家。因为熟悉的缘故，王大妈每天见到我脸上都有瞬间慈祥的笑容。
她当领导的儿子属“妻管严”。每次王大妈生病，他当医生的媳妇都不准送去医院，就是连买点口服药她都感到心疼。一次王大妈病了，而且病得得很重，一到黄昏就不停地呻吟和咳嗽。一个盛夏的深夜里我清晰地听到她骂骂咧咧地嚷：“能不能忍一忍。吵死人了！”不知怎的，瞬间呻吟与咳嗽的声音就消失了，我想一定是她把王大妈推到她家潮湿阴暗的叫做炭房的小屋。没隔几天，王大妈奇迹般地不咳嗽了，又慈祥地坐在他儿子家门前的树下，眼睛还是看着远方，还是没有人理她，一天说不上两句话。
王大妈还在身体好的时候，她总精心呵护着现在即将参加工作的两个孙子。我想我邻居的孩子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他们曾经是奶奶的心肝宝贝，他们一直都是奶奶心中的最爱；她当医生的三儿媳妇也更不会想到，已经满脸皱纹和眼袋下垂的她有一天终将会像王大妈一样要老；而她当领导的三儿子也似乎还不明白：母亲这条河流，已经在他日渐贫瘠的心里干涸了……
终于有一天清晨，我正在家里看NBA球赛，突然听到邻居家骚乱起来，原来王大妈在夜里死了。没有人知晓死因，死时也没有亲人在身边，而在她床边破桌子上，是半碗已经有了异味的面条。
文 / 追逐太阳的人

︵莂 儍 Ｌ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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囡囡

最讨厌不孝顺的儿女

禅樾堂主

想起我的外婆。

火舞冰峰

心酸……

子欲养而亲不待。该好好珍惜家人善待他们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