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鬼

禅樾堂主 · 发表于 2008-6-22 15:08

1999年3月21日晚上八点来钟，我和我单位的一个老司机及会计一行三人，开着一辆破客货车，从上海踏上了回往兰州的路。老天爷象故意和我们过意不去似的，阴着脸给我们送行。还没出上海，雨就下个不停，从淅淅沥沥的小雨变成了瓢泼大雨，最后竟成了一场鹅毛大雪，飘飘洒洒，漫天狂舞，给华东平原披上了一层几十年未遇的银装。我们一行三人，经过6个多小时的煎熬，早上4点钟才到了宜兴，这个时候，去敲朋友家的门，不好意思。就只好敲开一家旅馆，住了下来，想睡上一觉，待天亮后再到朋友哪儿造访。
　　南方的雪夜，和北方不同，屋里屋外一个温度，冷得象冰窟似的，我钻进被窝，团成一团。一时睡不着，满脑子都是飘飘洒洒的大雪花和一路上的惊险事情，恍恍忽忽的不知过了多久，忽听司机老贾叫到：“小王，不早了，我们早点走吧！”我昏昏沉沉的就起身上了汽车，开车往回家赶了。忽然前面有人拦路，老贾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我抬头一看，原来是二个人站在路的中间拦车。二人衣衫褴褛，其中一人中等个，身体结实，留个小平头，宽眉大眼，身上的白衬衣竟扯得一条一条的。上来拦住我们的车说“师傅，把我们带回家吧，我们是兰州人，你们把我俩带到兰州吧！”我一看这两人的来路不明，衣衫破烂，不知是好是坏，就说“我们车上没有座位了，你看，我们本来就三个人，后排座上放的都是东西，无法坐人。”这时这个小平头不行，非要我们带他们，拉住我们车上的倒车镜不让我们车走。我们想开车，可是不知怎么了，车就是动不了。双方正在推来搡去，着急之时，老贾把我一把推到司机位置上说“快走！”，我不管三七二十一，脚踩上油门就跑。只听轰的一声，汽车发动机大吼，车往前一窜，就往路边的沟里冲去，我嗳呀一声，只听咣铛一声，床头柜被我双手推得撞上了对面的床上。定晴一看，竟是一梦，房外的院子里大亮，一部康明斯刚发动起来，汽车发出了一阵镇耳的轰鸣声。我浑身大汗淋淋，心噗嗵噗嗵的跳。好半天都缓不过来。老贾在对面的床上睡得正香，呼呼地打着呼噜。
　　我在被窝里想，这个梦做得不好，是不是路上要出事情？等老贾起来后和他说说，路上千万要注意安全，宁可慢点，回去晚点也不要出什么事！
中午时分，我们来到了宜兴的朋友家。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朋友摆下盛宴，推杯换盏，一醉方休。
　　第二天清晨，我们离开了朋友家，驱车向西北驰去。青山环马首，绿水绕行鞭，一路上晓行夜宿，逢水过河，遇岭翻山，遇车让车，遇人让人。过长江，跃淮河，跨八百里秦王川，翻八千尺六盘山。二千来公里的路程，竟走了五天。
　　第六天上午，跑到了甘肃定西地面。屈指一算还有不到200公里的路程，就到兰州了。我一想到这里，心里高兴，嘴里哼哼叽叽的唱起小曲来。忽见前面一个陡坡，便加油向坡上冲去。谁知刚到半坡上，就听嘟嘟两声响，发动机息了火，我只好往马路边一*，停了下来。
　　老贾下车后忙检查车子哪里出了问题。我抬头一看，只见前方四五十米的地方，马路的左边，有一辆破的东风大货汽车，傍边围了一堆人。我便信步走去，原来是一交通事故现场。路边躺着二个人，二位警察在忙着验尸，一个警察一边翻包一边说，一个警察半蹲着那里做记录。“＊＊，男，维吾尔族，兰州市人，现年34岁……”，我定晴一看，头发一下都竖了起来，这不正是我前几天梦中梦到了人吗？两个人躺在马路边，一个人正是留着一个小平头，白衬衣扯成了一条条的，中等个，身体结实，宽眉大眼！刹时我两腿发软，头皮发麻，两手直出冷汗，浑身打起哆嗦来，险些一屁股坐到地上。待神智稍清，便摇摇摆摆走回到我们自已的汽车跟前，半天缓不过气来。
　　老贾里里外外，忙得满头大汗，在检查着汽车的故障，电路油路都查了个遍，就是没有找到毛病所在，汽车就是发动不着。我自已暗自在想，今天的事真蹊跷，难道真是象我梦中梦到的那样吗？
　　警察叫了一辆汽车吊来吊事故车，把路给封了。这时有一辆西峰市的长途客车开到我们的汽车前面停了下来等着。忽然听着这部客车也突突两声息了火。司机打了几次也打不着，便下车来打开油箱盖用个木棍探是否没有汽油了。我注意到这部车的车号的后面四位竟和我们的车是一样的，甘＊－＊3032。
　　我忽然想到了平时岳母大人讲迷信的一些做法，心想事到如今，何不一试？我就到车里找了一卷卫生纸，拿出一瓶酒和一些点心，将卫生纸铺开，把身上带的壹佰元人民币拿出来，在卫生纸上拓过去，然后将酒洒在汽车的周围，把点心供在汽车的前头，点火将纸烧了起来，一面烧一面默默地念叨：“两位朋友，你看我们的确装满了东西，无法带人，所以请你们二位找其它的车坐吧！现在我给你们送上一些钱和吃的，并请二位喝上点酒，请多多谅解了”！随后又将剩余的酒泼在地上。
　　警察指挥吊走了事故车，路又恢复了通行，路边的二具尸体用白布盖了起来。前面的大客车鼓叨鼓叨又发动了起来走了。我们的车老贾又重新检查了一遍，还是没发现什么问题。老贾一打火，只听突突，突突，突突地发动起来，象有一个缸不工作似的。老贾使劲加油，才使汽车不至于息火。老贾问我：“要不要再修修？”我直摆手，说：“走，走，走！”我一面把垫车的木块搬起来放到车上，一面连滚带爬地上了车。汽车突突地吼着，艰难地爬着坡。一翻过山坡，看不见了事故现场，汽车立马恢复了正常的行驶，毛病也好了！我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又经过了两个小时，我们终于平安地回到了兰州。
　　事后我在想：人说生死由命，富贵在天，真是不无道理。如果不是冥冥中天命已定，那个司机小伙子怎会在一星期前给我托梦，让我带他回兰州？我又怎能梦到他出事后的模样？
　　后来，这件事我给我的许多朋友讲了，有的人相信，有的不相信。但是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个风雪交加的夜晚，和那个可怕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