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归 发表于 2015-10-15 14:32

诗人是怎样炼成的【2】

第二章 上戏校

   历史车轮不停转,改革春风吹满地。

   在八十年代初期,改朝换代的年代里。邓总设计师大臂一挥,大集体解散了,人民公社取替了。割资本主义尾巴的刀子,被老邓扔进了历史的深渊。时代的口号换成了;黑猫白猫,逮住老鼠就是好猫的,时代经典。

    于是,压抑了许多年的人们,开始了蠢蠢欲动。于是,下海的,经商的,如雨后的春笋,在古老而厚实的土层中,崭露头角。

   戏校,时代的产物。那个年代,大多数人们依然在温饱线上挣扎。虽然改革开放了,但人们的精神食粮还非常的短缺,物质享受还非常匮乏。别说电脑,电话,连电视机也是极少有的。人们看一场电影往往要跑好几里地。所以,戏曲在当时是人们最直接的文化生活资源。

    戏曲学校就这样堂而皇之地走向了改革开放的大舞台。据我回忆,那个时候就我们小小的一个县,就有三四家戏校。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刚辍学那会儿,我还小,人单力薄。在生产队里干一些力所能及的活,挣工分。每天早饭后,队长就会敲钟,然后全队的劳动力都集中到一起,听从队长的调遣。张三去锄地,王五去放羊,刘六去种菜,等等。我跟在大人们的后面,像个跟屁虫似的。这个说;你这么小不去上学,以后怎么办?那个说,这么小能干啥啊,别把你的小骨头累坏了,长大讨不到媳妇。而我只是傻笑,依然跟在大人们身后,固执地在劳作中累并快乐着。

   大集体解散了以后,农民实行了包干到户。人们不用再听从生产队长的调遣。人们自由了,于是,各显身手,大显神通。在农闲的季节里,可以搞自己喜欢而力所能及的副业了。为了减轻父亲肩上的重担,也为了能给贫困的家庭做一些贡献。当然也是为了自己不能无所事事,我放羊,积肥,捡破烂等,过着年少不知丑滋味的生活。

    重要的一个环节,千万不能错过,那就是书。喜欢文字是天生的,那个时候买来许多的小人书。八十年代的书是具有时代特征的,例如;“黄继光”,“董存瑞”,“刘胡兰”。“铁道游击队”等等。而这些买书的钱,都是我捡破烂,放羊换来的。

   书买的多了,就产生了挣钱的念头,于是,把这几十本的书,摆到供销社的门口,谁看一次二分钱,以此挣钱买书,买书挣钱,书越来越多,什么儿童时代,什么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等等等等。那个时候不舍得乱花一份一厘的钱,我把这个,当成一分小小的事业去努力经营着。

   话说两头,书归正传。四处的戏校招生,也牵动着我幼小的心弦。热爱书,更热爱文艺的我,开始了异想天开的文艺梦之旅。当然,也是天真的想,长大以后能有一个更好的归宿。有一个吃饭不发愁的碗。

    父亲脾气不好,但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当然,谁不想自己的孩子将来有出息,为自己争光,也为整个家族争光。于是,父亲倾其所有,把我送进了制造文艺之梦的艺术学校。记得那个时候的学费是每月十五块。相当于现在的一千五,甚至一万五。可见父亲对我给予的爱,比大山更厚实,比流水更长远。

   马金凤的大名如雷贯耳,著名豫剧表演艺术家。她的经典曲目穆桂英挂帅,花打潮等,享誉全国。有许多的戏曲爱好者都能哼唱几句她的名作。我所上的戏校就是挂着马老闪金的名头,四处招生的。而在戏校的几年里,连马老的影子也没有看到过。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学戏和练武是一样的,是一条非常艰辛的苦难之旅。刚入学那会儿,早上天不亮就起床了,找一片空旷之地,啊 啊 啊 喔 喔 喔,所谓是吊嗓子。大约半小时到一小时,天亮了开始练功。压腿,踢腿,劈腿,下腰,走过场。(就是学走舞台步)。捺顶(我们那里的土话叫蝎子粘墙)。时间长了慢慢的开始练习前空翻,后空翻。扎马步,练金鸡独立。再后来练习对打。当然戏曲里面的对打和练武术的不一样,武术练硬功,我们练的只是套路。

    一般早上和上午练武,下午和晚上习文。所谓文就是练唱腔,练道白,学习乐理知识。刚开始老师口对口的叫你几个段子,然后就是反复的练习。音乐老师拉着胡琴,一个一个的,一遍一遍的,唱练。

    学戏的苦就是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日复一日,和练武术的一样,从不间断。还有所谓的苦就是老师的严厉。但凡年长的朋友们都听说过,在早些年的学徒都是要挨打的。练功的时候,教练手持一根长竹竿,动作不对就打。练金鸡独立一条腿着地,老师不让下来你就不敢,否则就得挨揍。捺顶的时候老师不说下来谁下来就得挨揍。文也是一样的,你唱的掉板了,凉弦了,老师拿一根略短的类似于教鞭的竹竿。那可是真打啊,那个时候手上,胳膊上,腿上,一道青,一道红是常有的。

   记得有天晚上,学习乐理知识,老师把1.3.2.4.3.7.4.6.这样的数字写在黑板上,下面注有刀.米.唻.法.米.西.法.啦的汉字,相互参照,反复练习。最后写一组,也就是一小段的乐谱,谁背会了睡觉,不会的继续练习。我感觉会了,去找老师过关,你错一个数字,或者是磕磕绊绊了,就得把手伸出来,挨揍。然后回去继续练习,等你感觉可以了再来过关。打你的时候,手伸展,不许躲避,否则一下变成两下或者三下。那天晚上把我的手都打肿了。胳膊上也添了几道青痕。还好,正因为有了这些磨练,也给我喜欢音乐打下了一定的乐理基础,我后来的学笛子,口琴,以及吉他,有了这些过程,学起来就得心应手了许多。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这样的生活大约持续了半年,我们开始排戏了。刚开始排一些小的剧目,例如,打路,例如,断桥,例如,等等。后来排一些传统的剧目。我的嗓子还是挺好的,在我们那个戏校里面,也是数一数二的。于是排穆桂英挂帅,我演皇帝赵匡胤,排墙头记我演弟弟二怪,排草人媒我演他二舅二火鞭。等等,都是重要的角色。排戏的过程是,你和谁有对白,就约在一起对口练习,背词。里面的唱段找音乐老师反复的练习,刚开始叫草排,练会了以后开始彩排。彩排就是化妆,装扮完全。像演出一样,等于是模拟汇演。

   岁月如梭,转眼在戏校一年有余。也拍了几场戏了,老师就酝酿着出去演出。那个时候的那个水平,若在戏院演出,也就三毛钱一张票。但是进这些地方的机会是很少的,大部分都是赶庙会。也就是哪个村有庙会了,请我们去演出,管吃饭,一场略有微薄的报酬。说是一个剧团,其实和讨饭的差不多。背着被子卷,今天这里,明天那里,转战南北,居无定所。事实,现在生存下来的剧团还是这样,过着飘无不定的生活。

   记得又一次,我们剧团到许昌地区演出,刚到一个陌生的地方,非常的生疏。到那里已经是下午了,感觉有点内急,左找不到厕所,右找不到厕所。怎么办呢?憋着呗。那个时候小,也不好意思去问。就这样憋到吃了饭,开始演出。直到演出结束,这期间找厕所多次,无果。演出结束后下妆,睡觉,可是怎么也睡不着,总是觉得肚子里有东西往外面冲撞。于是,翻来覆去,辗转反侧。不行,这样不行,真的憋不住了。于是,披了个军大衣就往外面跑。

   我们睡觉的地方是村子里一个闲置的大院,我们在地上铺上稻草,展开自己的被褥,许多人睡在一起,以前的说法是打地铺。下午内急,憋到晚上,晚上晚上内急,憋到演出结束,演出结束内急,憋到睡觉,躺在被窝里就感觉身体里面的蠢蠢欲动,往身体外面拱。直到实在不行了,起身就往外面跑。刚出大门,管他三七二十一,裤子往下一拉,跐溜,唰,那个东西便射箭一般,冲出自己的身体。

   憋了半天又半夜了,终于卸载了,那个爽啊,长长的出了一口大气。可是,大衣还没有来得及撩起来,兜了正着,一点也没有外漏,那个郁闷啊,无法形容。

   怎么办呢?早上天不亮就偷偷的一个人到村子里的水坑边洗啊,不洗怎么办呢?就这一件衣服啊,那个时候和现在不一样,穷啊,没有钱,洗一洗继续穿。刚走到水坑边,听见哗啦哗啦的水响声。
   “谁”,我显得有点胆怯。
      “我”,听出来了,是我们一起的同学,演老生的姓将。
    “干嘛啊”,我有点奇怪。
   “操他个妈”昨晚放了一个屁,用劲太大了。拉了一裤裆。
    哈哈哈哈,我们两个人眼泪都笑了出来。

   随着改革开放的逐渐深入,人们的生活水平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自行车,电视机,等家电的普及,戏曲也跟着时代的潮流,渐渐败落。年轻人喜欢的流行音乐,一张歌舞的演出,门票卖到十几二十块。而喜爱戏曲的都是一些老头老太太,他们又舍不得花钱去买门票。全国戏曲的命运,是一样的,逐渐地退居幕后,那些名家大腕也自身难保,再加上我们的导演,听说和女演员有扯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就这样,剧团在无可奈何中,解散。

注;待续。第三章节 初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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